你选中一个打算利用的目标,总得搞清楚这个人的行为逻辑,还有深层的思维逻辑而深层的思维逻辑,其实就是本能。
有人本能的拼命,有人本能的逃避,如果不能看清楚,那就会像高光现在这样,产生了根本性的误判。
奥托很认真的道:「你不要小看底层小人物的生存智慧,有些人,他们没有出头只是缺乏机会,不是他们笨,所以你觉得一个底层小人物就一定是胆小懦弱怕事的,那是还没有触及到他们最核心最深层的利益,懂了吗?」
「懂了,谢谢老师。」
这一声谢谢说的极其恳切,因为奥托现在教的可不是泡妞,而是一个上位者,一个大人物多年拼杀得到的经验之谈。
就算只是层窗户纸一捅就破,可是总得有人来捅这一下,但奥托就是说几句话的事儿,可高光自己捅破这层窗户纸,不一定需要多长时间,甚至都不一定有这个机会。
奥托对高光的诚心道谢反而还显得有些不适应了,沉默了片刻,他继续道:「所以我后来在车上和他聊的那些内容,就很容易理解了,先和他产生共鸣,再让他对局势产生清晰的判断,在需要他的时候,他会为了保护自己而必须当个领头人。」
高光急道:「是的,反正他也不可能升迁了,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就必须想办法把我们安全的送走,所以他才会带头去冲破军方的封锁线。」
奥托再次点头。
「老师,我听不懂意大利语,你和他都说了什么,才会促使他这么做呢?」
奥托笑了笑,道:「说什么不重要,因为你不可能用几句话就打动一个被劫持的人,但你知道他想活下来就够了,说那么多话只是为了缓和气氛,营造出一个合适的环境,能让他很容易做出有利于我们的行为。」
高光回想了很久,但是听不懂对话很麻烦,他就只记得奥托和司机看
起来很激动了,没办法把语言和行为之间的联系搞的特别清楚。
长长的舒了口气,高光出神的道:「也就是说,你就是营造一个可以让他就坡下驴的环境,好让他可以不用先自我心理斗争,很容易就做出有利于我们的举动。」
「就坡下驴?」成语一句话,解释起来就太麻烦了,但是还好,奥托很容易就想通了,然后他点头道:「对,就像给要下马的人放一个马凳,你的形容没有错。」
高光不解的道:「那么你为什么最后给他钱,我以为你真的是同情他,所以真的想帮他,可是你安全以后却又要把钱和手表拿回去……」
奥托笑了笑,道:「因为他也不是真心想帮我们啊,拜托,你不是真的以为他和你已经成朋友了吧?在危险的时候保护自己的生命,等安全之后就该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工作了,你不会真的以为他会替我们保守秘密吧,但是有了一笔钱之后,他就该想想了,为了我们不会被抓起来之后再让他损失掉这笔钱,那么他就真的肯替我们保守秘密了。」
原来是这样,逻辑通了,而且确实有用,每一步都有用。
那高光现在就不理解了,他很是好奇的道:「既然你想用一笔钱换取他替我们保守秘密,可是为什么又要把你的表拿走?」
「很简单,我给了他一笔足以改变人生的钱,三万欧元不多,但是对他这种小人物来说,可能一辈子都攒不到,一万欧元只是改善生活,三万欧元却是改变人生,所以我得给他无法拒绝的钱。」
高光一脸茫然,因为他没听懂奥托当时和司机的对话,不知道司机有三万欧元就可以开个旅游家庭旅馆。
不得不给高光解释了背后的原因,奥托才继续道:「所以我必须给他三万欧元,钱不够,我就拿出一块手表,然后给他一个看起来很真实的变现方式。」
「看起来很真实是什么意思?「
「就是假的,我随口编的,但这样可以稳住他至少几个月,可以让他不会立刻把我的手表卖掉,我很喜欢那块手表的,是海蒂送我的生日礼物。」
高光恍然大悟,道:「你真的太厉害了!」
奥托竟然觉得有些得意。
想想也很正常,一个终日躺在病榻上的老男人,怎么可能看起来很厉害呢,就不管什么原因吧,他以前在自己的学生面前好像并没有显得特别强势,特别厉害。
但是现在,高光用崇拜的语气说出这些话,竟然会让奥托很有成就感。
奥托耸了耸肩,道:「本来呢,大家就是互相利用一下,司机想保命,我们想脱身,现在我们安全了,他也安全了,那么只能算是暂时协作的关系就结束了,我当然可以收回不必付出去的代价,但你竟然是个心软的好人……」
这年头,心软的好人竟然变成了一个贬义词。
高光急忙道:「我不是心软,不是好人,我就是觉得这样不好,呃,是不好意思。」
奥托笑了笑,道:「别管是为什么了,反正我要取回自己的手表,而且三万欧元对我来说不算什么,那就给他三万欧元换回我的手表,让这件事有个皆大欢喜的童话式结局好了。」
高光呼了口气,笑道:「没错,有个美好结局挺好的,唔,老师,你是个好人。」
高光没觉得什么,但是海蒂却很诧异,她再次看了奥托一眼。
童话,也不都是美好的,尤其对奥托来说,肯给人一个美好的结局这不是他的风格。
忍无可忍,海蒂对着奥托道:「你倒是……心软了啊。」
奥托摊了摊手,一脸无所谓的道:「我换心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