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目瞪口呆之时,简骋一拍他的肩膀,沉声道:“该我们了。”大踏步地走向了弓箭手站立的白线后。
赵行德跟在简骋身后,也站在白线的后面。军士正在数前一轮弓箭手的成绩,见赵行德过来,随口问道:“哪一军的,什么名字?”
大比当前,赵行德正收敛心神,暗暗默念精气贯通全身脉络,见问便随口答道:“虎翼军,赵德。”。他甚至感觉握弓的手掌微微发热,仿佛要和手中的弓建立起感应一样。赵行德知道在这都是幻觉,但却有助于提高射箭的准度。
听到赵行德自报身份,简骋奇怪地了他一眼,嘴唇微动,却没有说话,继续凝神敛息,做着射箭前的准备。
赵行德手中这柄弓乃是马睿“借”给他的,名为“射日”,以犀角为腹,山桑为身,檀为弰,虎筋为弦,黄鳔胶粘接,唯宝物自晦,用不显眼的粗麻索系札,粗粗一,只是一柄尺寸很大的普通角弓。这柄弓射三石力,且弓性刚劲猛烈,正好与赵行德互补,人与弓相得益彰。
见又一批弓箭手上场,校场台之上,承影军指挥使周元仲转过脸来。承影营在敌国境内孤军作战,以偷袭居多,战斗猛烈而短促,甚至有暗杀,刺杀的任务,因此,神箭手的作用更胜寻常。周元仲当年曾经指挥三十弓箭手伏击一个经常越境掳掠的突厥将军,每人射了两箭,那敌将与五十卫士,连有效的反应没有做出,便全部丧命,那一战天时地利人和俱全,也是周元仲毕生得意之作。
随着箭垛在绞盘绳索的牵引下逐渐远去,弓箭手们已经全部取出了佩弓,左手握着弓,身形正直地站在白线后面。其中一人手持的弓尺寸要比旁人大一号,引起了周元仲的注意。他估计,要么此人臂力不足,用长而柔软的弓加大拉弦的行程,要么,此人膂力惊人,这柄弓是真正的硬弓的话,很可能射二石八斗以上力。用三石弓的神箭手,能在两百步外穿透铠甲,即便是夏**中,也是凤毛麟角。
想到此处,周元仲不禁注目于那人,他身形挺拔,举弓,开弓,每个姿势动作都一板一眼,只是,劲道显得悠长绵软,似乎拉的是一张大软弓,不像是拉硬弓的那种刚劲有力的感觉。
周元仲正微微失望之际,还未来得及将目光移开,校场上军官发令,弓如霹雳弦惊,“嗖”的一声,那柄大弓所发的劲矢,以比别的箭矢明显快的速度,疾如闪电,破风而去,“啪”的一声,深深地扎进了箭垛中,只留一截短短的尾羽。
“居然是硬弓,三石力的硬弓!”
较场台上,除了周元仲之外,还有大将军府行军司的上将军张善夫等其他军官,每个人眼光都很毒辣,这箭靶乃是一厚实的榆木制成,箭矢能够射入如此之深,顿时让关注弓箭手比试的军官们注意起来。有两三人还在窃窃私语,“此人是哪一军的?怎么平常没有听说?”
底下的发令的军官无暇他顾,仍然按照预定的规程,一次又一次的命令军士们将箭垛后移,当箭垛移到一百五十步以外的时候,那三石弓的发出的箭矢轨迹明显比其他的要低平不少,操弓的弓箭手也越发显眼起来。几乎台上所有的将军和校尉都注意到这边场地。
赵行德对场外的变化毫无察觉,因为最为紧张地一刻即将来临了,他毫不犹豫地一次取出五支箭,一支搭弦,四支夹在指间,左手稳稳地握着弓,伴随着场外军官一声暴喝“冲!”右手飞快的拉满弓,几乎没有瞄准,凭着一股直觉便将箭矢射了出去,然后再搭上一支箭,弯弓射出。当五支箭全部放出后,箭垛尚且还有五十多步,赵行德右手飞快下探箭壶,再提起手时,又是五支箭夹在指间,他弯弓搭箭,嗖嗖嗖嗖射出,因为箭垛逼近,此时更不用拉满弦,射速更胜刚才,就在箭垛冲到面前时,居然又将五支箭射完。
插满箭矢的垛子逼到面前时,赵行德本能地往后避让了一下,当箭垛子停下不动时,他方才意识到比试已经结束了,刚才集中精神过度,一股心力交瘁的感觉涌了上来,甚至眼前都有些发黑。
场外已是一片哗然,唯有场上的弓箭手都只注意自己的成绩,并不关注旁人,而赵行德也浑然没有意识到,因为他的特殊表现,校场台上军官们已经吃惊地议论起来了。
“他居然用三石弓发五连珠箭!”“还箭无虚发!”“是哪一军的?怎么往年校阅没有见过此人?”
承影军指挥使周元仲面带着微笑,听到最后那句发问,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他来此处参加承影营的拣选,自然是我承影军的人。老周我丑话说在前,谁也不许卡着不放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