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博面对所有木讷的人,继续讲着:“给大家看的照片,就是这个屈董在外省的几个项目,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是烂尾工程......还有,我们清流县一年的茶业产值很低很低,我们茶叶的品质也很差,这样的现实状况,有必要修建一个......”
黄县长从最初的震惊中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大手一挥,‘啪’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夏文博,你才到国土局几天,你懂什么,坐下!”
夏文博此刻已经上道了,根本不会退缩,他冷笑一声,咄咄逼人的说:“黄县长,这是不是一个讨论会,我有没有资格发言。”
黄县长脸色铁青,胖脸上的肉‘突突’的哆嗦着,就要反驳。
但吕秋山一摆手制止了他,硬生生的让黄县长把话咽回了肚里。
吕秋山在这个权利场中已经磨砺多年,他很快稳住了自己的情绪,他和黄县长不同,他不会慌乱的应对这样的场面,因为他这些年的心性早已经打熬得无比老到成熟,遇到任何事情,他都会讲究个冷静和思考,他已经从夏文博那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中看出了这个小子的勇气和胆略,显而易见,这小子是豁出去了,不管他的出发点是什么,但这会和他辩论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这会给媒体太多的素材,这样的辩论会引起社会的轰动,更可怕的是,会让人们去思考,会给自己的政敌,对手们一个反击的契机。
在吕秋山的思维中,这会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淡化,缩小此事的影响。
“黄县长,你这就不对了,年轻人有想法这是好事,我们提倡的就是要科学的管理城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点,你为什么要阻止别人的讲话呢?毛主席他老人家曾经说过,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者无罪,闻者足戒......”
一直都没有怎么讲话的吕秋山这会展示了他高超的口才,他谈古论今,风趣幽默,从一种思路跳跃到了另外的一个想法,他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本来还有媒体以为捞到了一个大的新闻,可以好好的炒作一下,但现在,也一起吧聚光灯和镜头对准了吕秋山,他们被他渊博的才华和妙趣横生的口才的倾倒了。
夏文博就成了一个傻子,他那本来足以炸平会场的论述没有人在关注了,他呆呆的站在那里,真正的感悟到了一种无奈和渺小,他几次想插话进去,可是吕秋山对讲话的技巧熟练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他知道对方想要在什么地方插话,所以他就会在那个位置说的更快,更为响亮。
就这样,他足足说了十几分钟,最后猛然停住:“好了,我的观点也不是绝对正确的,仅供大家参考,事情啊,就是要这样多讨论,多听取别人的想法,才能把事情做得更好,今天的会议先到这里,我还要到你们邻县去检查工作,等后天返回的时候,我们再来最终确定这个项目的去留,散会吧。”
说完,吕秋山第一个站起来,向外走去,甚至,在他走的时候,还对夏文博亲切的笑了笑,好像在说,年轻人不错,有想法,有思想嘛,继续努力,我很看好你呦!
会议室所有的人跟着他的节奏,‘呼啦啦’的站了起来,媒体也跟上来了,领导们更是争先恐后的往他身边汇拢,吕秋山依旧是谈笑风生,他爽朗的笑声极具感染力,极像是一块磁石,完全吸住了大家的精神和身体。
笑声不断传来,人们越走越远,会议室里只有夏文博和另外的几个县委办公室的服务人员了,连袁青玉和欧阳明都走了,夏文博记得很清楚,袁青玉走的时候,眼中露出了一抹心痛和怜惜。
欧阳明走的时候,带着复杂和遗憾。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走了,只留下了夏文博一个人。
直到这个时候,夏文博才深刻的明白,自己根本都不是欧阳明的对手,这不是权力大小的问题,其实,今天欧阳明并没有过多展示权力的威力,但他经验丰富,技巧纯熟,还有难以比拟的个人魅力,这些都是夏文博无法超越的现实,所以,夏文博只能在吕秋山轻描淡写的化解中失败。
而且还是灰溜溜的失败,他今天的讲话和反击只能留给大家‘这个年轻人还是不太成熟’的印象,除此,在没有任何的效果了。
夏文博颓然的坐了下来,心头涌现出了浓浓的悲哀,在炎热的天气里,他感到了寒冷,在身边不断有人晃动中他感到了孤独,他觉得,没有人理解他,没有人能帮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