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觉得,既然五组的组长华子使不上力气,干脆换一个人上来,五组的副组长桂莲就很积极,人也泼辣,换上她,新官上任三把火,说不定就把这局破了!”
卢书记站住了脚,想想,连连点头说:“嗯,这个想法不错,我没有意见!”
“那要不我们先去和副组长桂莲接触一下,她要有这个想法,就让她上来!”
卢书记答应了,还对李修凡说,下一步征地的事情要多听夏文博的建议,不要脑袋一根筋。
等只剩下李修凡和夏文博两人的时候,李修凡有点担心的问:“夏乡长,你这样做有点草率吧,你都没有和华子见过面,也没有详谈,就把人家换了?”
“虽然我们没有见到他,但五组现在的情况表明了组里根本都没有用力,在一个,从今天桂莲和大燕两人的反应看,这个华子在群众中影响一直不好,换掉它既能对五组的群众有个交代,也能对他们起到震慑效果,何乐不为!”
李修凡还是转不过那个弯:“但人家没有什么错啊!”
夏文博意味深长的笑了,说:“干革命总是要有牺牲,我们目前最重要的任务是征地,这块地征不到,后果你想过没有,整个东岭乡的经济会受到严重的损失,所以,为了这个目的,就算是误伤了华子,也在所不惜!”
看着李修凡一脸的蒙顿,夏文博暗自叹口气,李修凡是个好人,但他来错了地方!
夏文博看看天色还早,就对李修凡说:“要不我们现在去看看桂莲,和她谈谈!”
李修凡有点迟疑的说:“夏乡长,我想和女朋友在联系一下,要不我们晚上去!”
夏文博想想,说那就自己一个人去看看,有什么情况了再说吧,估计去一次也未必能有什么效果。
李修凡赶忙把桂莲家的位置给夏文博详细的说了说,然后抱着手机,去联系女朋友了,夏文博只能苦笑一声,转身而去。
对桂莲这个女人,夏文博也只是大概的了解一点,就知道这女人泼辣,有股子冲劲,敢说话,在五组的村民中还是很有威望的,至于其他的,夏文博就一概不知道了。
但五组有一个人对桂莲很关注,也很熟悉,这个人在五组看起来很不起眼,他叫狗剩,大名从来也没人知道,大家也从来都没太注意他,似乎在这个村里,有他不多,没他不少。
今天狗剩一早躺在自己家里的竹席子床上,竟然一点都不怕冷,细小的竹芒刺穿他薄薄的被单,扎挠着他的皮肤。耳朵边有一支秋后的蚊子,在嗡嗡的响着,狗剩不愿意起床,他用手打了一下,他也不知道今天是咋的那,浑身燥热。
他再也没有了睡意,准备去放羊了,要说起来啊,狗剩的母亲是位苦命人,就在狗剩一岁那年,狗剩的父亲在煤窑里遇到塌方被埋在下面没出来,狗剩的母亲当时急疯了,丈夫撒手归西,撇下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一个妇道人家如何撑起这个家啊?
狗剩的娘大哭三天三夜后竟然把双眼哭瞎了。
狗剩在记忆里不知道父亲长啥模样,家里连父亲的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父亲也许是一位长相彪悍的粗野男子,也许是一位细腻亲切的温柔男人,但这些对狗剩而言,一点意义都没有,他想,管他娘的什麽样,都早早死掉了,与我何干呢?
狗剩在心里与父亲一点感情也没有,也许是父亲过早离开了他,让狗剩从小就感到命运的不公平,就像对自己的哥哥一样,被母亲送给了一位走街串巷的流浪艺人,从此之后,音讯全无。
狗剩总埋怨母亲把哥哥送人,母亲却辩解说,要不是送掉你哥,恐怕全家都要饿死,卖艺的还给了咱两口袋粮食呢!
想起命运强加给他的种种不公平,狗剩心里就十分郁闷,为啥生活对自己这么残酷无情,没有些许温暖,母亲瞎眼之后很快就没有了奶水,狗剩从两岁开始就几乎全靠喝玉米糊糊长大的,这给他留下了后遗症,即使现在他已经长到18岁,每当他在田野间看到喂养孩子的女人,他心里依旧有一种冲动。
他也不午睡了,起来对娘说:“娘,我放羊去了!”
狗剩打开羊棚的门锁,解开了山羊的绳索,十几只大大小小的山羊欢呼跳跃着朝大门口奔去,几乎把狗剩带个趔趄,放羊的地点是村北的柳树塘子,原来那里是一片乱坟场,夭折的婴儿、老死的流浪汉,死掉后都在那里草草掩埋,时间一长,就被野狗扒出来吃掉,只剩下森森的骨骸。